虽然迹部景吾看起来还没有到走不动路的地步,但宗谷祐希想了想,还是扶住了他。
走近之后,宗谷祐希意识到一个问题。
长椅的目测只有一米二长,一米八的迹部要是躺上去了,她要站着吗?
嗯,站着吧。
正当她这么打算的时候,已经坐在长椅上的迹部景吾却并没有躺下,而是抬眼望向她,举起一只手:“可以申请借用膝盖吗?”
申请什么?
宗谷祐希愣了下,旋即反应过来……
这说的是膝枕吧?是吧???
突然感到明显的燥热让她清楚地意识到,自己的脸现在一定很红。
“头有点晕。”迹部景吾垂下眼,长长的睫毛投下的阴影让他的眼窝看起来越发深邃。
红着脸的宗谷祐希立刻被负罪感赶到了他的身边坐下。她现在唯一庆幸的就是,平时习惯穿裤子了。
否则要是穿着裙子,再给她的脸皮加盖两层混凝土,她也没办法让迹部景吾躺在自己腿上。
得到膝枕,迹部景吾原本就不错的心情更加美妙了。
头晕当然是骗人的,刚才被捂住了几分钟口鼻还不至于让他有不良反应,但呼吸困难却也不假。
他躺下后表现得很规矩,就只是老老实实地脸朝上,这样能让宗谷祐希不那么紧张——虽然前提要是她已经习惯看着他的脸了。
迹部景吾阖上眼,依然能感到落在眼睑上的阳光。因为有云飘过,所以时强时弱,迹部景吾皱了下眉,眼睛不是很舒服。
可这里没有遮阳伞,更没有可以吩咐打开遮阳伞的佣人。他只能希望等下一朵云飘过来的时候,能停留地久一点,不要那么快被风吹跑。
很快阳光又一次变弱,但这次却过了很久没有恢复到隔着眼睑都能感到强光的程度。
迹部睁开眼睛,天上飘着的不是云,而是一只摊开的手掌。
“你在做什么?”他握住那只手。
宗谷祐希想抽出手,但总是失败。
“太阳太大了,你这么躺着可能眼睛会不舒服……”她支吾着解释道。
平心而论,迹部景吾认为自己帝王学和心理学都学得不错。他懂得该如何管理一个有着数千名员工的公司、知道该怎么让每个人留在适合他们的岗位上、也明白体现在细微之处的关怀很有利于笼络人心。
冷读术会将大多数人的情绪、想法、诉求剖开摊在他的面前。
他这么说并不是想要炫耀或者卖弄自己,他只是想表达,这些手段是可以通过后天的学习做到的。
在极其疲惫的时候,他所表现出来的“亲切”也都是可以卸下的。
就像有的人天生就明白该怎么交到朋友一样,也有人从不会吝啬对他人展露自己的温柔和善良。
换位思考好像成为了他们潜意识中的一部分。
“不累?”迹部景吾抓着宗谷祐希的手。
“还好吧……累了就换另一只嘛……”
迹部听后笑了一声。
他想起自己真正意义上,才认识宗谷祐希不久的时候。
她那时还远不如现在开朗,是真正的社恐自闭。别人跟她说话,她就只会摇头和点头,只差把“不要跟我说话”写在了脸上。
但在当时,清楚他身上发生了什么的人,也只有她。
刚才我应该向她提出酬劳,这样她或许会更乐意将现有的信息告诉我。
他做出这样的判断后,没有得到任何许诺的宗谷祐希却率先开口了。
她望向他的目光是同情的,但同时她又紧紧抱着自己的狗,毕竟害怕与人交流的毛病不能说好就好。
“你的灵魂离开了身体……你现在是个生灵啊……”
她缓缓地用自己许久不曾使用过的声音向焦虑的他解释道。
在他们用言语和文字,交换了彼此名字之后的第十八个小时,宗谷祐希对他说出了第一句话。
干涩又嘶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