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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26 章 君童(五)(2 / 2)

“结束了先别走,在这里等我。”

“做什么?”和羲下意识地接口问了一句,抬起头来宁阡越正好垂眸一眼看过来,他很怂地连忙改口,“是,我等着。”

宁阡越转身回了廊厅,她觉得自己崩了这么多年的面部神经在和羲跟前实在是不堪一击,早晚有一天非得破功不可。

和羲磨磨蹭蹭回到观赛棚,也没注意旁边君童们看他的视线,摊开了刚才被宁阡越牵在掌心的那只爪子竟自一个人傻乐。一直到柳夫子开始念头三的名字,他那出了窍的心神才归了位,这三人是一起上望月台的,他们如今是头三,还要再比试一场,当场点出三甲的次序来。

其中一个正是刚才演奏凤首箜篌的男人,再听一曲仍是不可避免地陶醉进去,和羲觉得这男人没有意外就该是今晚上沐月赛的第一甲了,感情到位技巧超绝,实在挑不出什么刺来。

三人依次上了台,比试结束后所有人都等着柳夫子来宣布最后的结果,柳夫子都已经站上台去了,不过话还没说,一道突兀的声音插了进来,“等一下。”

声音来自台下,一个身着素衫的少年穿过观赛棚,站定在了长桥下,观赛棚里的君童们一个个议论纷纷,那个少年的名字被不断地提起,“童白棠,是童白棠。”

“童白棠,不是说受伤了吗?他怎么来了?”

夏颜昭从夏氏的廊厅疾步走了出来,“伤还没好,跑来做什么?”

童白棠低着头,“我也想比赛。”他转过头去对着柳夫子坚定道,“夫子,我想比赛,我可以的。”

“比什么赛,回去养伤去。”

童白棠抬头咬着唇看她,半晌才喏喏道,“妻主,我也是你的君童,也想你能以我为荣,别人可以,我也可以。”

“可你的伤…”

“妻主,求你,给我这个机会。”

夏颜昭和柳夫子似乎又说了什么,柳夫子让等在壁画后面的老奴带着几个小侍去搬了雁柱箜篌过来,所有人都看着场上这一变故,夏氏几个君童在说着童白棠的伤势。

“听大夫说幸好隔着的衣服还算厚实,没给皮肤造成太大伤害,连续涂上几个月的祛疤膏,还是可以完全不留痕迹的。”

韩子绯在一边感慨,“他也算是因祸得福了,颜少对他现在比其他君童上心多了。”

和羲说,“不用几个月。”

没人听懂他在说什么,雪莲已经送到,不用多久雪莲膏就会出现在永安堂,祛疤效果远比以往的普通祛疤膏要来的好。

说话间雁柱箜篌被搬上了望月台,童白棠坐下来调弦,夏颜昭也没再回廊厅,就在长桥上听着他奏响箜篌。

凭良心讲,刚才弹奏凤首箜篌那君童的技巧绝不在童白棠之下,在和羲看来,之前那人甚至情意交融更甚一筹,否则他当时也不会那么轻易就沉浸其中,但是童白棠的曲子,他就没能那么陶醉。

不过雁柱箜篌的难度确实是高过了凤首箜篌,更重要的,是童白棠带伤上场这一事实,就冲这份为了让妻主以他为荣扛着伤也要上场比赛的情意,也能给廊厅里八氏小姐评判的时候带来不少的感情分。他一曲结束,廊厅那里的小侍带了许多深红色绸缎出来。

柳夫子再次站上了望月台,“今晚的结果,有些小小的变化。沐月赛的头名状元是…夏氏君童,童白棠。”

童白棠在长桥上将代表状元的月光石凤钗递给了夏颜昭,夏颜昭就在长桥上亲手将凤钗替他簪在了发上。

童白棠的唇角挂着欢愉的浅笑,看似羞涩地抬眸间,视线扫过观赛棚,一晃而过。柳夫子正在宣布原本是头三那三个君童的名次,和羲没和其他君童一样注意台上,却正好撞上了童白棠看过来的视线。

童白棠的视线是扫向夏氏那边的,大概是对着夏颜昭的其他君童,和羲觉得其中的得意神色他可以理解,但那挑衅和不屑是怎么回事?后院果然还是门大学问。

韩子绯一直在关注着童白棠和另外三人,显然也注意到了童白棠的视线,低声道,“他怎么?”

和羲挨得韩子绯很近,听见他的低叹知道他也和自己想到一起去了,扭头同样低声道,“别人家后院的事情你还是别再管了,他连自己都下得去手。”

自残身体让夏颜昭对他格外怜惜,还能控制得不留下任何疤痕,偏生他又没有嫁祸给任何人,却正是如此,让夏颜昭对其他六个君童全都起了疑心,最后在沐月赛来这么一出,只怕以后那六人在夏颜昭心里的份量加起来都不及他一半。

韩子绯听进去了没有和羲不知道,沐月赛到了尾声,人都陆陆续续散了,有不少君童都回自家院子去了,还有的让妻主来接走了。来接人的基本都只接走了一个,不然怎么说今晚沐月赛对君童来说是非常重要的,会被接走的那一个就算不是表现极好拿了头几名那也至少是比一起的其他君童给自家妻主留下了更深的印象。

和羲老老实实等着宁阡越,他怕宁阡越看不见他,站到了观赛棚外面,他看到宁阡越和柳夫子打了个招呼,说了几句话,然后,转身,朝着他走了过来。站定的时候宁阡越将手里一个木盒递给了他。

“这是什么?”

“问我要奖励的,不是你?”

和羲一只脚的脚尖在地上蹭了蹭,低着头,“奖励…我只是想见你。”

宁阡越被他那小动作弄得心都软了,面上还是崩得毫无表情,“要不要,都是给你的。”

和羲打开了木盒,里面是一条沉香手串,他是个识货的,知道这是最上等的奇楠沉香,越少出手的东西肯定不会简单,九颗沉香珠,还有一颗泛着琥珀光的珠子,说是水晶又没那么剔透,和羲还真说不上来它的材质,他又端详了一番,发现珠子上全都刻着梵文,连起来念正好是一小段佛经。

和羲诧异又欣喜地抬起脑袋看着宁阡越,不知道她是不是发现了,因为这一段佛经正是他刚才弹奏那首梵曲的唱词,宁阡越被他满眼期待地盯着,终于装不下去了,伸手在他发顶揉了揉,“嗯,我知道。”

不知道是不是夜色太深的原因,和羲觉得她的声音传入耳中有种让他面红耳赤的亲昵,他又低下了头,过了会,就听到宁阡越叫他的名字。

“和羲,做我的君童,会很辛苦。”

“做我唯一的君童,你要付出的…”她顿了顿,就被和羲抢了话,“我要。”

“要什么?”

“做你唯一的君童啊,我不在乎会有多辛苦,需要付出多少。”

宁阡越深深看了他一眼,牵过他的手,一起穿过夜幕,身后望月台上的火焰已经熄灭,凤朝凰壁画在湖面倒映的月光下忽隐忽现,模模糊糊看不真切。

“其实我不是在给你选择,你把那本册子交到我手里的时候,我就不会再给你退路了。”

“我不需要退路。”

“这么肯定?”

“嗯,我从来,都只想做你一个人的君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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