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纳大校,现在还是无法联系上AF65号吗?”
刑挚一边目不斜视的驾驶的微型太空战机,一边向负责F12023前线驻扎地的航线总指挥询问第一批返程家属飞船的情况。
“是的!不仅联系不上AF65号的船长,也无法侦测到他们现在真实的航行路线,更无法预计对方的可能目的地。非常抱歉!”
连对方现在的真实方位都无法准确找到……
这个消息可谓是十分糟糕了。而且距离收到秋子柠的消息到现在,已经过去快一个小时了。
在那之后,刑挚的光脑再也没有响过。
刑挚无法判断是秋子柠根本没有成功接到他的回复,还是收到了却无法发出。
他紧绷唇线,表情深沉严肃,语气略微生硬却毫无情绪起伏:“我刚刚要求驻扎地和1022星球两方加派的增援都走到哪里了,谈判人员和维护通讯渠道的专家都过来了吗?”
“所需人员全部准备就绪。两方增援也都已经按您的要求立即出发了,驻扎地的增援与您会和的时间最长预计为96分钟,1022星球的增援要更久一些。双方战舰上配有专门的搜救设备,沿途会对所经过的地方展开地毯式的搜救行动。”
“知道了。”
“报告指挥官!”特纳大校说起另外一件事,语气略带犹豫,“军部总部刚刚来电,命令您个人即刻返回F12023前线驻扎地,不得亲自率队先遣。”
“告诉总部,我听不懂这句话。”刑挚直接回绝,且对这件事一点不上心。
目前这种情况,沿途搜索是唯一可行的方案,虽然在广袤无垠的宇宙中搜寻一艘小飞船的行为犹如大海捞针,难度极大且效率低下,万一对方直接选了一个小行星就地降落潜伏藏匿的话,搜寻的难度就更无法预测了。
但是除此之外,也没别的更好的办法了。
眼下唯一的好消息的就是这艘飞船型号规模都非常小,船上也并不具备配置战舰型武器的硬性条件,而且最高行驶速度受到发动机规模的限制,没有机会走出太远。
根据秋子柠发来的定位,再结合其他一些已知的情况,可以粗略预测搜寻的总体范围,找到他们只是时间问题。
但是,难也难在时间上。
刑挚问:“现在磁飓风对我们的影响可控吗?”
“目前为止,星际联盟通用渠道和军部专用渠道的受干扰等级分别为F级和H级,影响不大,但是14小时后,两种渠道的信号情况将无法得到保障。”
“嗯。”刑挚应了一声。
救援肯定不能超过14个小时!
返航飞船出发后,侦查塔完全没有发现自己已经失去了对方的航线情况,现在也无法判断飞船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脱离标准航线的。
换句话说,救援行动其实已经不能算及时了。
本质上他们已经浪费了一段时间,之后还有对信号干扰严重的磁飓风。
飞船上的敌方人数、配备的武器、家属的具体情况等等,基本上可以说是一无所知,所以,刑挚认为救援时间必须控制得在7个小时内!
刑挚路过一个土黄色流水纹的小行星时,突然想起另外一件事,不由心中一紧。
“特纳大校,我记得在F12023前线驻扎地和1067星球之间,有个强度等级很高的虫洞,但是没有将其编入太空战略图,是吗?”
“是的。”突然被问起这个,特纳大校愣了一下,汇报到:“星际联盟政府测量估计该虫洞强度等级在A级以上,危险程度过高,没有任何一艘飞船战舰有能力进入并完成星际跳跃。”
“把定位及周边情况给我。”
刑挚分心仔细看了看光脑上的部位图,然后对比看了下驻扎地和秋子柠发来的定位的两个位置。
强度至少是A级的虫洞……刑挚想到之前看过的一篇关于材料的学术论文,上面说虽然现有的飞船和战舰无法通过这种,但军部专用的逃生胶囊仓外壳韧性极强,也许可以在九死一生的情况下,将人带出。
刑挚从经验上认为这种可能性极小几乎不可能,但保险起见,他还是将虫洞的位置编入了自己的太空战略图。
******
昏暗黑沉的医疗室内。
镜子里的秋子柠面色苍白,唇部微微颤抖,光洁的额头上挂满了汗珠,整个人仿佛刚从水里捞起来般,状态很差。
因为是自己给自己做手术,需要开刀的位置又接近头部,为了保持清醒,然后成功找到埋在腺体下方的药囊,进行完整切除,秋子柠没敢给自己用麻药。
拿着刀在自己的肉里割来割去,疼痛可想而知。
神经麻醉素的药囊埋在Omega腺体的正下方,像德川良子之前帮她检查时说的一样,药囊的直径最多只有两毫米,找起来非常不容易。
好在,除了不可避免的伤到了腺体之外,摘除过程基本顺利。
秋子柠将包裹着药囊的肉连同镊子一起丢进垃圾桶。
从最后一次播报想起后到现在,外面走廊的声音渐渐平息,没再发生别的意外,也没什么大的动静。
秋子柠微微低头,拿起弯针穿好线后,双手朝后。
光线昏黑的镜里,除了她面色苍白的脸之外,秋子柠专注谨慎的盯着光脑反映上去的画面。
弯针针尖挑起皮肉,穿刺而过,每每将针勾出后,还要在往上拉一拉,缝合线戴着皮肉向上挑起,才好保证缝合紧密结实。
万幸的是创口不大,只需要封三针就好。
秋子柠将打好结的缝合线一刀剪断。
颈部和别的部位不太一样,这里供血丰富,缝合完后还一直有血液渗出,顺着脖子缓缓往下流。
秋子柠按部就班的用碘伏将从创口出渗出的血液冲洗干净,顺带进行消毒。
其实这是一个很小的外科手术,只是环境条件恶劣,不仅无法达到无菌,没有最基本的设备,甚至连光线充足这一点都达不到。
需要开刀的位置在背后,十分不好操作,在后面等待愈合的过程中,也不知道还会不会出现意外……
特殊时期,最好还是多做些保险,所以在贴敷贴前,秋子柠还给伤口抹了抗生素以防感染。
不过也只是聊胜于无罢了。
基本处理妥善后,秋子柠怕伤口渗血没敢直接就抬起头,她就着弯腰低头的姿势,将匕首放到血滴四溅的洗手池里冲洗干净,然后消毒清洁,放回口袋,其他棉球纱布之类的医疗垃圾全部扔掉。
仿佛步履蹒跚的老人般,秋子柠拿了一把剪刀,用极其缓慢的速度朝外间会诊室移动。
现在她身上尤其是里层的衣服基本被汗打湿透了,衣领后侧往下,还有不少在手中流下的血液,有些已经干成了血渣,有些则是刚刚缝合过程中才浸湿的。
穿着这样的衣服先不说会不会对伤口造成感染,湿濡的衣服到了后面可能连保暖都是问题。
外面会诊室的消毒柜里放了两件供患者使用的病服,尚且可以解决眼下这个问题。
秋子柠屏住呼吸,将病服取出来后,慢慢用剪刀将身上这件里衣从领口处剪开,脱下,然后小心翼翼的换上新的。
期间不可避免的牵动了伤口,疼得秋子柠狠狠咬住牙根,双眼紧闭,整张脸都皱成了一团。
换好里衣,套上原本的外套,顺便检查了里侧口袋的信息素抑制剂,秋子柠开始从柜子里拿药,除了往衣服里塞。
秋子柠慢慢踱步到门前,贴着门板想听听现在外面是什么动静——
谈不上安静吧,偶尔还是有人高吼一两声,愤怒的情绪通过不知到底是几层的门板后,变得瓮声瓮气的。
相比刚刚那一瞬间的慌乱,现在似乎已经平稳了许多。
而且现在还有乘客的叫声,她在摘除药囊的过程中也一直没听见有人经过搜查,这是不是说明劫持者除了将他们控制在原地无法移动外,对方其实并不打算派人来对他们实行更加严酷的看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