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则铭抬起头,那内侍跪倒下来,弯身将纸托在盘中,再将那盘子端起。
陈则铭提起毛笔,看了看偏殿的门。
萧谨在吗,他敢在吗?他宁可他是敢的,他宁可他自己抛下这张纸,用一种盛气凌人的气势逼他来写这奏章。那么他可以告慰自己,自己培养出了一个不逊萧定的君王。
然而,萧谨隐去了。
陈则铭只看得到殿中微弱的灯光,这光芒只能照到门外几步,再往外便是黑沉沉的夜色。就如同命运,你只看得到几步之内。
殿内落针可闻,他一笔笔写下自己致仕的折子,如他夜批奏折时一样,一丝不苟。
待最后一笔落定,他从头又看了一遍,确认所叙无误,这才将笔抛入盘中。
那小内侍掩卷收笔,起身欲退。
陈则铭突然伸手拉住那内侍的袖子:“转告陛下,静华宫中之人,臣将亲手除之。”
那内侍吃惊回头看他,却见他脸色镇定如常,并不像在说胡话的样子。
内侍瞠目望他片刻,脚步混乱,匆忙奔出殿去。
隔了一会,有人返身回来,却换做是黄明德。
陈则铭缓缓起身。